一个人,一把二胡,可以唱遍人间美好,歌颂大好河山,劝解世人警醒,传播乡土风情。这是怎样的一种艺术形式?它就是赣南客家古文,它是我心中最朴素的歌剧。
今年春节,我跟外婆一起回信丰老家走亲戚,外婆离开老家十几年了,每年春节都要回去挨家挨户看望她的老哥哥老嫂子们。按例,第一站来到了三舅姥爷家,还没到门口,远远的听到一阵拉奏二胡的声音,伴随着中年男声有点另类的唱腔——有人在唱戏?我在心里犯嘀咕。我不由地加快脚步,想要一探究竟。
跨进三舅姥爷家的大门,屋里坐着一群老人,没有看到唱戏的人,倒是电视柜旁边有一台半人高的音箱,跟小区阿姨跳广场舞的一般大小。奇怪的唱腔正是从音箱里传出来的。
我很好奇地问三舅姥爷,这是什么音乐,三舅姥爷用憋脚的普通话告诉我,这是唱古文。
古文?第一次听到这个词,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非歌非戏的曲调,伴奏单一,唱腔也是奇奇怪怪的,简单的旋律反复循环,主唱的声线也没什么美感。但是仔细品味,唱词好像有点意思,每句开场白都是:
古文(那个)要唱要听,(哇个)有名姓,有名有姓就要唱分明啊。古文就开始唱哪州(哇个)并哪府(哎)”。
父母恩情似海深,人生莫忘父母恩;
兄弟本是同根生,莫因小事起争论;
刚柔相济两相安,和气家中少祸因;
结交朋友应信实,日久才能知人心……
老年人听的津津有味,我忍不住问三舅姥爷,“古文”是谁唱的?唱的是什么曲目?三舅姥爷告诉我,这是我们当地的名人顾亮光爷爷唱的,曲目叫《劝世文》。三舅姥爷像是打开了活匣子,大家也争先恐后地向我介绍这位顾大师。
顾亮光爷爷,1952年生于信丰县安西镇,先天双目失明。是2002年浙江省吉尼斯(中国)挑战赛上一鸣惊人的客家古文民间艺术家。他通过对赣南说唱中的音乐表现形式和内容进行传承,将客家古文“一人一舞台”的形式和内涵发扬光大,被称为“江西阿炳”。
顾爷爷最高光的时刻是创造了“一人一个乐团”的奇迹,12件乐器同时演奏,效果抵得上一个小乐队。顾爷爷常年跟随艺术团走村串寨,足迹遍及全国各地,乡亲们称他为“音乐亮光的传播者”。
古文还在继续播放,此时听来感受已经全然不同。我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。 每个时期的文化形式都是一个时代的符号,古文这种特殊的艺术传唱方式,也许会成为过去,但一定不会被遗忘。这是最朴素的东方歌剧。值得我们去传承。
作者:古珺依